第一章 凭本事克死了人贩子
作者:祯言
发布时间:2023-11-16 10:14:37
字数:5916
村里人都说我是扫把星,果然,我凭本事克死了人贩子。
人贩子集体死亡,我却活着。
遇到同病相怜的梁瀚后,他仿佛成了我的再生父母。我把他当成我的全世界,想和他共度余生,可是他竟然想将我拱手让给之前把我当丫鬟的人。
于是我一气之下跟那人结婚了,可三年过去,没想到我竟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再次见到了他。
1
我醒来时,看到有人在压我的胸口。
「你醒了?」他突然凑到我眼前,瞪大眼睛看我。
是个陌生男人。
长得有点黑,但脸庞青隽俊郎,眼神柔和,看起来不像坏人,应该和之前买走我那群人贩子不是一伙人。
我艰难地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动一下,浑身散架一样疼。
「你家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打电话给他们接你回去,你这身伤得去大医院治。」他说。
我摇头,垂下眸子:「我没家人。」
「怎么可能。」他显然不信:「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你不告诉我,我只能告诉警察咯?」
我惊惶地看着他:「不要报警,求求你,我的家人把我卖给了人贩子,他们不会想我活着回去的」
「求求你了,帮帮我。」我近乎哀求地看着他。
「什么?」他眉头蹙起,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很生气,过了很久,他终于点头:「你先住下吧,地不大,将就点。」
我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我暂时住进了这个陌生男人的家里。
晚上,我又开始做噩梦,熟悉的家乡,村里人依旧叫我扫把星。
妈妈生下我大出血死亡,爸爸独自抚养我长大,十八岁这年,爸爸为了多赚点钱给我买一辆自行车方便上学,他半夜去给别人拉货,结果被车当场撞死。
算命先生说是我把我爸克死了。
我再也不要自行车了。
后来,我唯一的亲人,小姨,她把我接到她家,继续供养我,但我知道,她是收了好处的,我爸20万的赔偿金在她手里。
可是,好日子并不长久,我发现姨夫爱在外面找女人这个秘密,于是,姨夫总是半夜三更爬上我的床,威胁我。
虽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属实吓到我了,可我不敢跑,因为我无处可去。
有次白天,他趁家里没人,对我毛手毛脚,不巧却被邻居阿姨撞见。
姨夫觉得抬不起头,就说我**他,小姨一怒之下,把我关进猪圈一个月,每天各种鞭打我,逼我吃猪食。
一个月后,我终于重见天日,以为是她原谅我了,没想到她竟然把我五万块钱卖给了人贩子。
可我命硬,人贩子的车在半路上从悬崖上翻了下去,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摔进了大河里,捡回一条命。
这才遇见了这个男人。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男人在窗边打了个地铺,秋夜寒凉,他盖得很单薄。
我一瘸一拐走到他旁边蹲下,借着月光,仔细看他的脸,之前没怎么看清楚。
「喂,小屁孩,半夜不睡觉,看我作甚?」他忽然醒了,惺忪的眼里还布满倦意。
我有些紧张:「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坐起来,打量着我,皱眉道:「伤还疼吗?」
我点头,随即又摇头:「不疼的,过几天就好了。」
他轻笑一声:「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丢出去。」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低说了声谢谢。
他又笑了一声,接着将我拉到他身边坐下:「你父母为什么把你卖掉?」
2.
他一边说一边抽烟,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我低下头,不停搅着手指:「我的亲生父母死了,我的养父母他们说……我是扫把星,留下我,会触他们霉头。」
「艹。」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语气有些凶:「触他妈的霉头,23年了还有老古董信这些。」
「我……」我低下头,犹豫着说:「我确实很倒霉,我的亲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我垂着脑袋,想起以前的事,情绪正低迷。
忽然,脑袋上被人拍了拍:「想屁呢,赶紧睡觉,明天带你去医院。」
这一巴掌好像把我打清醒了些,我愣愣地看着他:「好……好的。」
我瘸着腿往床边走,他忽然叫住我:「对了,我叫梁瀚,你呢?」
「我叫姜软软。」
梁瀚带我去他上班的地方请假,我才知道他是个靠挖煤为生的煤工。
我在办公室门口等他,几个工友笑着从我面前走过,阴阳怪气地评论:「梁瀚这家伙厉害啊,竟然找了个美妮子回来,可惜咯,梁瀚是个孤儿,这姑凉怕是玩不长久咯。」
我偷偷攥紧手指,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比起不舒服,我更惊讶的是梁瀚他竟然是孤儿。
我没有当面问梁瀚这件事,却在心里更加信任他,因为从某个角度上看,我们属于同类人。
他带我去了县城里的大医院,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又买了很多药。
我的脚上了石膏,梁瀚一路背着我去坐车。
一路上,我看到刚刚放学的学生,又怀恋起了校园时光。
我已经半年没去学校了。
我都快忘了,我还是个高三学生。
梁注意到了我情绪不对,给我买了一支棉花糖。
我笑着说:「我不是小朋友,不需要糖哄啊。」
梁瀚漫不经心地说:「小屁孩,装什么大人,你这个年纪,应该在读高中。」
我沉默着,没说话。
他又问:「以前在哪儿读的?」
我小声道:「隔壁县。」
「行,包在哥身上,下学期让你去上学。」
他的语气无比轻松,甚至有些吊儿郎当,我有些怀疑他说这话的真实性,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只当这是一句玩笑话。
就这样,一直到过完年后,某天晚上,梁瀚半夜才回来,带着一身浓浓的酒味。
梁瀚从来不喝酒的,至少这几个月,我没见过他喝酒。
梁瀚跌跌撞撞走到地铺旁边,大赤赤躺了上去:「软妹儿,这事儿搞定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说的事是什么事。
直到开学那天,他领着我去学校报道,他也难道打扮得很规整。
我没想过他真能说到做到。
我调侃他:「你是要去当我爸吗?」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臭丫头,没良心,你有这么年轻的爹吗?」
他理了理我额角的碎发,眉眼温柔:「白了,有肉了,比刚开始的时候漂亮多了。」
「但是,请注意哈姜软软同学,不许早恋,专心读书。」他语气十分严肃,像个严厉的大家长。
我不理他,傲娇地转头,背着他给我买的帆布书包往教室里跑,他就在后面追着我说一大堆叮嘱的话。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3
也不知道梁瀚是找了什么关系将我转到这里的学校的。
重新做回高三学生,一进教室,就感受到了浓厚的学习氛围。
虽然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没有人主动和我说话,但我很享受这种安静学习的感觉。
可是,好景不长,隔壁班转过来一个男生,长得有些凶,蛮横无礼,高傲自大。
更倒霉的是,他坐我旁边。
他不搭理我,我也不找他说话,可是今天他不知道发什么疯,提了好大一袋核桃,让我徒手剥给他吃。
我当然不答应:「对不起,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给人当丫鬟使的。」
我的态度很坚决,但他并不准备放过我,一只手撑着脑袋,慢悠悠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我压根没兴趣知道他是谁。
「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从这所学校弄出去。」
他的语气很轻松,但眼神却透着认真。
我身子顿住,握着笔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然后,他又说:「你知道梁瀚吧,他为了你能上学,那天晚上真是豁出半条命了。」
「梁瀚?」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竟然认识梁瀚。
「哎呀,一个不会喝酒的人,竟然为了一个女生,喝到吐血也还要继续,我一直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原来是你啊。」
他在笑,可我却总觉得脊背发凉,下意识想要后退,离他越远越好。
「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你。」他忽然凑近我,在我耳边说:「你能来这学校,可是我让我爸给梁瀚的机会,你作为受益人,可别浪费他一番苦心了。」
他的眼神像午夜的鹰眼,让人不寒而栗。
我藏在桌下的双腿不停颤抖,可眼神却不敢离开他,看到他就像在与那群买了我的人贩子对视。
「好,我剥,我给你剥。」我疯狂点头,用这双止不住发抖的手给他剥核桃。
他看见我的指尖被刮出血,终于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嘛,以后就要这么听话。」
周五放学回家,我坐在餐桌旁,看着梁瀚为我准备的一桌丰盛的菜肴,索然无味。
「怎么了,不饿吗?」梁瀚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问我。
我犹豫着问:「你们老板有个儿子吗?」
「是啊。」梁瀚想了一会儿,手往桌上一拍:「哦,想起来了,叫宋乘风,和你一个学校的,那孩子混得很,你以后要是认识了他,记得别离他太近。」
我垂下眸子,小声道:「好。」
我不想告诉他,我和宋乘风不但认识了,我还成了他的丫鬟。
梁瀚,已经为我做了够多了。
「谢谢你,梁瀚!」
「嗯?你说什么?」他没听清。
「没什么」我笑着夹菜给他:「我说你做饭真好吃,但下次不用弄这么好的菜,你上班很累,回家就休息吧。」
他腾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小屁孩竟然会心疼人,没枉费我一番苦心。」
「梁瀚,你可以不要叫我小屁孩吗,你也才二十一,比我大不了几岁。」
他站起来,瞪大眼睛:「呀,你什么时候偷看我身份证的?」
「嗯……」我故意逗他:「忘了,反正就是知道。」
「小屁孩你找打是吧。」
我们嬉闹了很久,梁瀚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打来水给他擦脸,睡梦中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含糊地说:「小屁孩,以后我们就是家人。」
那一刻,我脑袋里一根神经好像忽然断掉。
我丢下毛巾,起身跑到院子里,大哭了一场,有感动,有委屈,有喜悦。
遇到他,我知道,我拥有一个崭新的世界了。
4
短暂的周末后,我又开始了暗无天日的丫鬟生活。
宋乘风在学校名气太大了,我经常走在他屁股后面,认识我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是,倒霉的是,他的仇家在他那里没捞到好处,竟然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
又是周五,我打扫完卫生,正要回家,却被几个男生强行拖到后花园。
我惊恐地缩在角落:「你们要干什么,我没有得罪过你们,求你们放了我。」
一个男生一脚猛踢在我肚子上,我当即被踢翻了一圈,疼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呵,你是没得罪我们,但你主子得罪我们了,不找你出气,找谁?」男生说得理直气壮。
我没力气反驳,更没力气跑。
这几天是我生理期,被他这一踹,我感觉我体内一股热液流了出来,伴随着强烈的腹痛,我疼得直冒汗。
「我和他没关系,求求你们放了我。」我感觉很羞耻,很恐惧,很无力,我只想逃离这里。
我好像坠入了深渊,周围全是恶魔,没有人对我伸出援手,没有人能帮我。
身后的人指着我毫不留情地嘲笑:「看看,看看,亲戚都给人家踹出来了,还是王哥你最牛。」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留给我的,只有崩溃。
我咬住颤抖的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哟呵,还挺有骨气。」男人更加来了兴致:「给我把她衣服扒了,拍下来,我看她哭不哭。」
几个男生撕扯着我的衣服,我拼命护住,但还是被扯下许多。
「啊!我杀了你们。」我崩溃地大吼,逮住一个就使劲咬,他们终于停下手,但取而代之的是拳打脚踢。
我终于无力还手了,缓缓闭上眼,我想任由他们将我打死算了。
可是,我听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混蛋,放开她。」
是梁瀚的声音,梁瀚来了。
我再次燃气斗志,盯着数不清的脚底从地上爬起来,脱下校服外套,用尽全身力气去打,去扇,去咬他们。
梁瀚体力真的好,武力值也不差,虽然挂了彩,但也将这群混混收拾住了。
见到我,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我包裹住,拉进他的怀里。
「别怕,我来了。」
他轻抚着我的背部,听着他的声音,我忽然觉得很安心。
「梁瀚,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我哭着埋怨。
其实我不是真的埋怨,我是真的害怕,如果他再来晚一步,我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梁瀚自责得将我抱得更紧:「对不起软软,是我没保护好你。」
「梁瀚,我想回家。」
「好,带你回家。」他二话不说蹲在我面前,背朝我。
我趴在他背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可是,就要走出后花园时,梁瀚却停了下来。
我抬头看,却和宋乘风对视上。
意外的是,他的眼神没有以往的凶了。
「谁弄的?」但他的语气更冷了。
我扭朝一边,不想看见他。
梁瀚回答了他:「一群混混。」
梁瀚背着我朝前走,路过宋乘风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从他眼里看见了一股浓厚的杀意。
「我帮你报仇,别哭。」
他说得很小声,但我听见了,我再转过头看他时,他已经朝后花园走去了。
5
我没阻止他,当然也不会感谢他,我今天的遭遇,有一半的责任是他的。
加上周末,梁瀚又给我请了两天假,说是带我放松一下。
我没想到他会带我去商场。
我问他带我来这儿干嘛?
他说:「女孩子不开心,那就买买买。」
「别怕,放心买。」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钱包,装得鼓鼓囊囊的:「哥有的是钱。」
我被他逗笑了:「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吧。」
在商场走了一圈,我就买了一个小猫玩偶。
随后,我带着他顺着这条街走到街尾。
听人说的,这条街尾有座庙。
我在菩萨面前拜了拜,从和尚手里买了一条平安扣。
然后当着佛像的面给梁瀚戴了上去。
他一脸纳闷:「给我买这干嘛?」
我没回答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诚恳地祈祷:「佛祖会保佑梁瀚一生平安喜乐的。」
梁瀚还呆呆站在原地,我拉着他走了出来。
「梁瀚,这是给你的,你不能摘下来的。」我很认真地说。
他指腹摩挲这光滑的平安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
我在家休息了几天,梁瀚送我到学校,因为这件事,他又给我买了一部手机,方便联系。
上课时,我发现我旁边的座位没人了,并且收拾得很干净。
我问前面的小胖,他告诉我,宋乘风回之前的班级去了,不会回来了。
他不会再来了,以后都不用再见到他,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这是这些天来最好的消息。
放学时,我才发现我的桌箱里多了一张字条。
是宋乘风的字迹:对不起。
短短的三个字,让我想到那天,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所以,他是知道了我受到的伤害都是因他而起,他感到自责,这才选择了离开。
我手指攥紧了那张纸条,然后将它抛进垃圾桶里。
不会原谅,永远不会!
宋乘风走后,我的生活再次归于平静,一直延续到高考,我顺利考完,填志愿时,我填了离梅县最近的大学。
其实我的成绩我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有了别的追求。
梁瀚很不理解,甚至有些气愤:「你说说你,脑子是不是给驴踢了还是进水了,马上,给我把志愿改回来,去外省,去外面见见世面不好吗?」
我淡定的摇头:「改不了,而且这是我的人生,我可以决定我想要什么。」
梁瀚气笑了:」行,你想要什么,你说说看。」
「我想……」话到嘴边我又说不出来了。
我想说,我想离梁瀚近些,不想跑太远,害怕回来时找不到他了。
但是梁瀚一定想不到的,如果我不说,他可能一辈子都猜不到,我喜欢他这件事。
最后,梁瀚还是妥协了。
他是没生我气,只是和我冷战。
开学那天把我送到校门口他就走了,我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找宿舍,累得半死不活。
那一分钟,我无比后悔:「梁瀚你这个混蛋,再也不理你了。」
上了大学,我更没时间回去了,一边忙着上课,一边在外面找兼职,希望给梁瀚分担一些压力。
可是,这男人就跟消失了一样,一整个月没和我发过一条消息。
我实在受不了了,与其每天守着消息通知,不如自己回家看看他在搞什么幺蛾子。
还是熟悉的小破房,但里面没有梁瀚的身影。
他应该在加班。
我这样想着,便放下行李,打扫起卫生来,我还买了烤鸭和酒,今天说什么也得把关系缓和才行。
我等得眼睛睁不开,索性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
可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三点,梁瀚还没回家。
我心里忽然很慌,很急,害怕梁瀚出事。
我连忙打他的电话,但却提示无法接通。
我吓坏了,直接拿着钥匙和矿灯出门,赶往他上班的煤场上。
以往应该安安静静的地方此刻却异常吵闹。
许多工人跪在地方用手刨垮下来的煤块,还有消防的人在救援。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煤洞垮了,有人被埋在里面,大概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