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老太太抬起眼，如有所思地望着映晴，叹口气说：“辞掉工作也好，可以去总公司帮在云打理。”反正月月新已经不是龙家的，也没有必要待在月月新，看别人的脸色。

　　“奶奶，谢谢您。”她没有想到奶奶突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

　　“谢我做什么？我原本就不喜欢你待在月月新，现在好了，辞去这份工作也好。”老太太没考虑太多以后的事情，目前只要能够保存龙家公司的实力，其他的那些都不算什么。

　　“我想去老家待一阵子。”她哪有心思上班呀，还是去疏通一下心情的好，不然自己会抑郁的。

　　“别人都想着往城市里跑，你倒好居然想着老家？”老太太瞥了孙女一眼，拿起报纸，看一下最近的新闻。

　　映晴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削着苹果。

　　“老太太——”正会福慌张地朝客厅跑来，身后跟着于妈和于霜。

　　“老太太，不好了。”正会福跑到老太太跟前，上气不接下气，老脸憋得通红，努力缓和。

　　“怎么了？”老太太和映晴被吓了一大跳，罗韵贤端着切好的橙子，正要走出厨房，听到正会福惊恐的声音，停下来站在了厨房门口。

　　“老太太，救救亿阳！”于妈失声痛哭。

　　“怎么了？先说事情，我都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老太太被这两个人紧张慌乱的样子惊得坐卧不安，起身看了看正会福又望着于妈。

　　“亿阳被抓起来了。”于妈泣不成声。

　　“抓起来？为什么？”老太太目瞪口呆，这件事她没有参与，自然不知情。

　　“他们说他要害关坤年。”于妈也不是很清楚里面的事情，总之医院里的人传得沸沸扬扬说于亿阳谋害关坤年。

　　“这是怎么说？”老太太皱起眉头，希望她能把事情说清楚。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听医院里的人说，今天关坤年突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送进了医院，是亿阳亲自坐镇，说是脑充血。谁知道，后来来了两名民警，说亿阳要谋害那个关坤年。”这也是听来的版本，是不是这样没有求证，但是于妈心里也明白，亿阳对关家是恨之入骨。

　　“这样。”老太太觉得这事很棘手，不是通通人情就能够免除于亿阳的要承担的责任。“怎么会这样？于亿阳为什么要诊断关坤年是脑充血？关坤年究竟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好像不是脑充血。”于妈抹着干在脸上的泪水，深知这种事情的严重性。

　　“那就不止是误诊了。”这很明显是故意杀人呀，这个怎么去说？太难了。要是关坤年一方起诉，于亿阳只有坐牢的份。

　　“是呀，所以我才来求求您。”于妈认为龙家在东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出面说说情，说不定能够从轻发落。

　　“这是犯罪，就是我也无能为力。”老太太确实心有余力而不足，这是触犯法律，不是欠债还情，她可以伸伸手。

　　“伯母！”于妈失望地低垂下眼脸，哭声再起。

　　“阿姨，不用担心，我去求求他。”映晴已经完全听明白了，于亿阳想要谋害哥哥，结果事情败露，于亿阳被捕。这样说来，只要哥哥能够网开一面，于亿阳的罪行就会轻一点。

　　“不，我去求他。”一直沉默不语的于霜突然开口。

　　“于霜，你不能去！”于妈掐了女儿一把，于亿阳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要阻断他们的交往，要是她再和他来往，这么他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妈，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们不对！”她很难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来斩断他们？“我爸这是在干嘛？是在害命。”

　　“于霜，你爸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于妈悲痛交加。

　　“为了我？既然是为了我，那就让我去求关坤年吧。”她欠的债她还，她结下的因她解。

　　“都不许去！”于蝶和龙在云刚好赶回来，他们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才匆匆跑回来的。于蝶拦住于霜，懊恼地指责她：“如果不是你一直要囔着和关坤年在一起，爸怎么会出此下策？你觉得他对你真心，爸不这样认为。你看到了，爸为了你宁愿放弃挣来的这么多荣誉和努力赢得的职务来换取你的自由，你还想怎么样？继续坚持你的爱情？继续抱着你那个糊涂的爱吗？”

　　“姐，”她不赞成她这样评价自己的爱情。“我说过，关坤年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恶，是你们不相信，是你们总抱着自己的观点来看他这个人。然后你们又把这些观点拿来作为你们犯错的借口，还美其名曰：为了我。爸犯罪不是关坤年造成的，是他自己的心胸造成的，他不能客观看待我和关坤年的爱情，硬要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到头来还要把这些责任都强加在别人身上？这对吗？”她质问所有人，大家沉默不语。

　　“不管关坤年怎么样，他做了伤害龙家的事，做了伤害于家的事，他就不是好人！”于蝶这样说只是为了惊醒妹妹。于霜苦笑了一下，望着于蝶问：“他不是好人，爸就有权力剥夺他的生命吗？”于蝶哑然。大家无话反驳。

　　“姐，你也是很开明的人，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很可笑吗？”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爸要坐牢而改变对关坤年的态度，这件事不是关坤年的错，是她父亲的错。“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就要铲除他，就要把他罪于死地？还要法律做什么？再说，他爱我有错吗？我们相爱有错吗？为什么你们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我们的爱情，非给它盖上一个错误的帽子！如果爸今天成功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关坤年，他会心安吗？他会活得没有负担吗？”

　　“于霜，别说了。我去求他，我相信他会放过伯父的。”映晴对于霜打心眼里充满了敬佩，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不顾一切为哥哥讨说法，可见她对关坤年的情感有多深，也可见关坤年在她心目中超越一切。她的哥哥能够成为一个女孩心中永不衰败的男神，足见他有旁人不知道的过人之处。

　　“你们也是，为这么一点小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我看，这件事还是让映晴去的好。”在云倒不是在奶奶面前卖映晴的不是，只觉得兄妹之间还是有很多条件可以商量，就算他去估计关坤年也不驳面子。要不怎么说亲情无价呢！

　　“映晴，你就去一趟吧！”老太太此时不能对这种提议不满，毕竟人命关天，什么恩怨都不及一个人的生命和自由。

　　于妈总算停止了哭泣，被于霜哄着离开龙家。罗韵贤不放心映晴一个人去医院，走出来要求和女儿一起去。老太太脸色阴暗，本想发作，正会福极力摇头，示意老太太不要阻拦。老太太便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命令她好好照顾映晴。两个人走后，老太太瞟了一眼正会福，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这是我和于亿阳之间的约定，为的是铲除关坤年这个克星。”正会福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他还要指望老太太能够替他周旋，帮他逃脱罪名。

　　“这么说，这个计划是你们两个人实施的？”老太太震惊，于蝶和龙在云也是十分惊讶。

　　“是。”正会福不敢隐瞒。

　　“你打算怎么办？”坦白自首可以减轻于亿阳的罪责，还是继续隐瞒逃避法律的惩戒？

　　“我不会让于亿阳一个人承担一切。”正会福没想到事情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况，大义凛然地说。

　　“你们糊涂呀！”老太太曾经糊涂过一次，害得女儿仇恨了自己一辈子，一辈子不愿出面见人，现在正会福居然重倒覆辙，走自己错过的老路。

　　“老太太，关坤年是咱们的心头大患，他一天不除龙家就一天不能安生。”他把自己的举动宣扬得有情有义。

　　“这样是犯罪！就算你们做的再如何天衣无缝，都会有败露的那一天。会福，你怎么能这样做？”她痛惜地责怪他的莽撞。

　　“老太太，无论如何您都要帮我们说话，不然我和亿阳这一生可就完了。”他还是担心自己一把老骨头扔到监狱里。

　　“看映晴回来怎么说。”老太太看着几个人说：“现在是宜静不宜动。”

　　龙在云瞟了一眼正会福，拉着于蝶上楼去了。客厅里剩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唉声叹气。

　　洗胃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关坤年一天下来水米不进，一直在呕吐，直到第二天下午小睡了一会儿才算缓解了一下症状，吃了一点稀松的东西。头晕晕的，胃胀的难受。他只好用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按着胃口，减轻难受的症状。雪乞灵无微不至的关照并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相反，他很担心这个女人以照顾自己为借口亲近自己。

　　“来，再喝一口。”她舀了一勺汤放到关坤年嘴巴，含笑望着他。

　　“我不想吃了。”他无力地瞟了她一眼，脸色苍白。

　　“你看你，身体没有康复，医生说要多吃一些东西才能恢复体力。”雪乞灵关切的目光炙热地透进关坤年的双眼里，使他一阵冷颤。

　　“于亿阳怎么样？”他刚醒来，还不清楚睡着后发生的事情。

　　“被拘押了，我已经起诉他了，他就等着坐牢吧！”雪乞灵狠狠地说。

　　“算了，这样一弄，于亿阳名声已经坏了，何必送他去坐牢？”他起先也只是想弄清楚下毒的人是不是于亿阳，并没有真心希望他坐牢。

　　“算了？你差点就没命了！”雪乞灵失控地喊叫，定下神来，缓和语气，说：“这件事情已经是立案调查了，不是我们说撤诉就能撤诉的。”

　　“于亿阳聪明了一世，糊涂一时。”他摇头，真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事情水落石出并不见得是好事，恰恰相反，这可能是他爱情的终结点。

　　“怎么？你还想为他说情？”雪乞灵瞄着关坤年，恨恨地问。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于亿阳这一步错的太大了。”几十年的声誉就这样没了，值得吗？

　　“坤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柔情了？”为了那个于霜，他可以把这么一个铮铮汉子变成一个侠骨柔情的人。

　　“我想静静。”他闭上眼睛，不想听她在耳边训斥什么冷酷到底的言论。

　　“好吧，好好休息，我还要去公司呢。”雪乞灵还要回去向关东霖汇报情况。

　　人走后，他轻松地吐口气，伸手从桌旁拿过一个苹果开始啃着，胃里不怎么想吃，但是他尽量给胃输送点营养，自己能吃就吃一点。

　　映晴进来时，他正在索然无味地嚼着苹果，面无表情地目光里多出了些许呆滞。

　　瞟见映晴进来，关坤年惊诧地张了张嘴，想坐起，力气不足倒下。映晴急忙跑上前，扶着他，眼里是无尽的伤感。

　　“你好点了吗？”那个‘哥’字对她来说还是一个障碍。

　　“好多了，你还好吧？”他满是担心的眼里多出了很多柔情，是对妹妹能够来看望他的喜悦加感动。

　　“我很好。昨天和妈妈一块来的，你没有醒。”她坐在床边，和善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