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忠厚和善的花袭人(1)

作者:玉玉 发布时间:2020-05-20 01:41:05 字数:6946
  ——判词: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



  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袭人是《红楼梦》中最有脸面、最有影响的丫环之一,她与贾母的丫环鸳鸯、王熙凤的丫环平儿合称丫环“三巨头”。袭人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读者视野内是在第三回,林黛玉生母去世,外祖母担心外孙女缺失母亲的照料受到委屈,特意派人前去接林黛玉进京,放在自己身边照料。在安排林黛玉丫环时,顺带提到宝玉的丫环袭人。文本对袭人的姓名、秉性以及工作岗位变动做了简要的说明:



  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贾母因溺爱宝玉,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与了宝玉。宝玉因知他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更名袭人。这袭人亦有些痴处: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只有一个宝玉。“第三回,



  这段简要的文字,对读者认知袭人多有帮助,它传递给读者四个信息:一是袭人的原始身份。袭人最初是贾母的丫环,贾母是贾府的老祖宗,辈高人敬,她的丫环必是精挑细选,在人品、才貌、素质、针线等方面均在荣府其他丫环之上,应属于丫环中的一流人物。这为读者认知袭人平添了一层绚丽的色彩,读者在头脑中形成“未曾谋面三分亲”的良好印象。二是袭人的姓名变化缘由。她本来姓花,袭人是宝玉在读宋代陆游《村居喜书》“红桥梅市晓山横,白塔樊江春水生。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坊场酒贱贫犹醉,原野泥深老亦耕。最喜先期官赋足,经年无吏叩柴荆”的诗篇时,见其中有“花气袭人知骤暖”句,想到她姓花,就突发奇想,回明贾母,将她的名字改为袭人了。这与第二十三回贾政质问王夫人“袭人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刁钻古怪”形成呼应,进一步阐释袭人名字变换起因于宝玉。三是袭人工作变动因由。袭人原来服侍贾母,尽心尽职,深得贾母的信任和喜欢。贾母视宝玉为心肝儿、**子,担心宝玉的丫环不能细心周到,生怕有所闪失,便把自己最信任的一等大丫环之一袭人调过来服侍宝玉。于是袭人服侍的对象便由德高望重的老祖宗贾母改为年少位高的小主子宝玉,袭人由贾母的丫环变成了宝玉的丫环。四是袭人的秉性。袭人性格的最大特点是对主子忠诚专一,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只有宝玉。曹雪芹在评价袭人秉性时用了“痴”字,一个“痴”字恰如其分地概括出袭人为人处世的风格,曹雪芹采用明贬暗褒的手法,运用慢拉镜头的方式,把袭人由幕后推至前台,呈现在读者面前,完成了袭人的第一次出场亮相。



  袭人登场之后给读者印象最深、纷争最大的事件是与宝玉偷试云雨情。第五回贾宝玉跟随贾母、王夫人等来到东府赏花玩耍,酒足饭饱后被安排在秦可卿的房间睡中午觉。梦中贾宝玉跟随警幻仙子游玩太虚幻境,先品尝“千红一窟”仙茗和“万艳同悲”美酒,其后观赏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最后与警幻仙姑的妹妹乳名兼美字可卿者同享云雨之欢。宝玉梦中呼喊“可卿救我”惊吓了袭人,也吓醒了自己。作为负责宝玉饮食起居的丫环总管,袭人必须亲自伺候宝玉穿衣,这是她的职责。为了把袭人与宝玉偷试云雨情的场景铺设的严丝合缝,不出任何纰漏,作者借助袭人亲自服侍宝玉穿脱衣服的机会,煞费苦心地巧妙地设计了一个细节:



  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涨红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一半了,不觉也羞的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服,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饭,过这边来。“第六回,



  袭人忙趁众奶娘丫环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来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也含羞笑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哪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予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与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



  作者尽心铺陈,竭力为袭人正装遮掩,意在树立袭人传统的遵规守制形象,消减袭人越礼的负面影响。作者首先把袭人塑造成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关键时刻能够沉稳理事的女子。袭人在帮助宝玉整理衣服时,发觉宝玉梦中**,**湿渍一片,但她并没有大呼小叫,吵得众人皆知,而是悄悄地问宝玉“怎么了”,宝玉的羞涩无言和肢体暗示,让袭人明白了内中原委,她若无其事帮宝玉整理好衣装,送到贾母跟前,履行了工作交接的必备手续。回到怡红院中,又趁众人不在之时,拿出干净衣物帮助宝玉换上。可以说,袭人对此事思考细密、周到,处理得体到位,没有丝毫差池。但是,袭人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对性既神秘又好奇,在没有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向宝玉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哪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当贾宝玉强求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的时候,她并没有过分推辞,更没有坚决反对,而是找出说服同宝玉共享鱼水之欢的理由:贾母心里已经把自己定为了宝玉的妾,自己迟早是宝玉的人,与之发生性关系是必然的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在袭人看来,当下与宝玉发生性关系,只是把将来要做的事情提前完成而已,是准夫妾间的正常行为,不是毁规越礼之举,更不是色鬼与淫妇的**宣泄。袭人以心安理得之心态,与宝玉初尝了人生最珍贵、最浪漫、最难忘的时刻。袭人同宝玉发生性关系,对于确定宝玉以及宝钗、黛玉等主要人物的年龄有一定的意义。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确实没有明写贾宝玉的年龄,这对读者解读文本,带来不小难题,有些地方直接困扰着读者对关键问题的解读。他通过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情节,由贾宝玉正常的生理现象,向读者点明了贾宝玉的年龄。从医学讲,男子一般在十二、十三岁出现首次**,由此框定,贾宝玉与袭人发生性关系的年龄应该是十二三岁。贾宝玉是《红楼梦》主要人物林黛玉、薛宝钗等人的年龄坐标,他的年龄已确定,薛宝钗、林黛玉等人的年龄就清晰明了了。



  从人性的生理维度讲,作为生理特征趋于成熟的袭人,向往和男性发生性关系,品尝男欢女爱所带来的**,这是正常人的基本需求,无可厚非。但是,袭人对宝玉同其他女子接触的态度却让读者看到了她的另一面:袭人对宝玉同自己和同其他女子亲近采用双重标准,即宝玉同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合规合情——不为越礼;宝玉同其他女子只要稍微亲近,尚未到达越礼的程度,在袭人看来已经是毁规越礼了。史湘云性格豪爽,宝玉喜欢与之玩耍。在一般人看来,宝玉喜欢与史湘云玩耍天经地义,无可指责,他们是亲戚,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一起玩耍省却了袭人操心,何乐而不为呢?但是袭人不这样想,她认为男女交往重在掌控好度,即使是亲戚也不例外,超过了度就意味着越过了礼。因此她对宝玉早上起床后顾不上洗漱就跑去与史湘云玩耍的做法极为不满。袭人是一个有度量的人,对任何事情往往是看的多,思考的多,言语表达的少,这是袭人的性格,也是她赢得众人赞许的重要原因。然而在宝玉同史湘云亲近这件事上,袭人却一反常态,借宝钗询问“宝兄弟哪去了”,把内心的怨恨与担忧和盘倾诉给了薛宝钗:“宝兄弟哪里还有在家的功夫!……姊妹们和气,也有个分寸礼节,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任凭怎么劝,都是耳旁风。”袭人认为宝玉与史湘云的交往超越了姊妹和气的礼节分寸。男女交往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遵循应有的礼节。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袭人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意识。她担心宝玉和史湘云、林黛玉交往过分亲密,会导致男女性事的发生,这对宝玉是身败名裂的不才之事。袭人的怨恨和担心,体现了袭人的卫道正统思想。然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就是这样一个表面看来严守正统思想和礼节的女子,自己却与宝玉偷食**,共享男欢女爱。自己与宝玉发生性关系,不仅不受“分寸”和“礼节”的规约,而且心安理得,认为贾母早已把自己与了宝玉,今便如此,也不为越礼。宝玉和姐妹们略微亲近些,袭人就认为越礼,自己与宝玉发生在当时被认为是败坏名誉、毁掉前程的男女**之事,却心安理得,甚至自我安慰“不为越礼”。在袭人眼中,“礼”就是一块遮羞布,需要时高高挂起,以示众人;不需要时扔到一边视而不见,我行我素肆意践踏。袭人坚守正统思想,以分寸和礼节要求宝玉同女子之间的交往,她信守当下的制度和礼法,沿着主意识形态规范的舆论轨道前行,成为遵规守制的公民,袭人的行为本身没有错。令人讨厌的是,她一方面同宝玉毁规越礼干当下礼法所不齿的云雨之事,另一方面又高举着礼法的规尺,规约和警示宝玉同其他女孩子的交往,是袭人内心形成的**人格所致。袭人反对宝玉同史湘云等人过分亲密的真正原因,不是规劝宝玉遵循礼法,而是内心对宝玉期许独自占有所产生的醋意。袭人深知自己当下的身份和处境,她不便而且也不敢把内心的醋意表现出来,只能把它埋藏在内心深处,表层以冠冕堂皇的礼法说教,遮掩内心无法言说的真正醋意。



  袭人服侍宝玉十分用心,大至饮食起居的健康冷暖,小到穿衣戴帽的生活细节,袭人都能考虑周全,安排妥当,无一疏漏。可以说,袭人对宝玉比贾母、王夫人细心、关心、操心。



  宝玉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通灵宝玉”,是他出生时含在嘴里从娘胎里带来的,因为它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可拿可佩,正面刻有“通灵宝玉”和“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的字样;背面刻有“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的字样,众人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它形状可爱、质地稀优、字意深邃而被珍重。它是宝玉的**子,玉在贾宝玉则精神饱满,活泼可爱;玉失贾宝玉则萎靡不振,昏睡呆傻,因此“通灵宝玉”就成为贾宝玉形影不离的佩物。袭人对“通灵宝玉”比之其他人更为珍重,她每天晚上伺候宝玉睡觉,先是把“通灵宝玉”从贾宝玉的脖子上小心地摘下来,然后用自己的手帕包好,放在固定的位置——褥子下面。袭人的用心可谓达到了极致,就表层意蕴来说,她把“通灵宝玉”放在固定的位置褥子下面,好处有二:一是避免乱扔乱放,戴时找不着着急上火,二是褥子下面是温暖的,第二天宝玉戴的时候玉冰不着脖子;就潜层意蕴来说,袭人用自己的手帕包裹紧贴贾宝玉胸前的“通灵宝玉”,意在将“手帕”和“通灵宝玉”这两个物象的东西意象化。手帕是袭人的手中之物,存有袭人的体温、体香;“通灵宝玉”挂在贾宝玉的脖子上,紧贴胸前肉体,存有贾宝玉的体温、体味,用存有袭人体温体香的手帕,包裹存有贾宝**温体味的“通灵宝玉”,如同袭人的手抚摸贾宝玉的胸,二人的体温、体香、体味相向传递、融合,最终达到合二为一的意念享受。作者设计袭人用自己的手帕而不是专用手帕包裹贾宝玉“通灵宝玉”的情节,匠心独具,意蕴非常,既暗含着袭人同贾宝玉之间已有的两性关系,凸显袭人对贾宝玉的意念情思,又彰显了袭人对贾宝玉照顾的细心周到,有让贾母、王夫人甚至丫环看的表面现象,又有掩藏于内心深处的情感实质。《红楼梦》不止一次书写袭人对贾宝玉的意念情感,作品第十九回袭人被接回家吃年茶,贾宝玉在家和丫头们玩掷骰子、赶围棋,倍感乏味,来贾珍这边看戏、放花灯,尽管众人对《孙行者大闹天宫》、《姜子牙斩将封神》等戏文赞不绝口,但贾宝玉却觉得十分无趣,趁贾珍、贾琏等人沉浸在喝酒看戏之中,约着跟班小厮茗烟来袭人家看望袭人。袭人家离贾府并不远,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程。宝玉的出现让袭人的母亲、哥哥又惊又喜:惊的是,贾府为官宦之家,在京城有权有势,是众人仰视的贵族之家。荣国府的公子贾宝玉尊贵俊美,上至北静王水溶,中到大司马、军机大臣贾雨村,下至贾府管家、清客,都对贾宝玉赞誉有加,喜欢与之交往,普通人连与之见一面、说句话的机会都难得,今天贾宝玉突然造访,是他们家的荣耀,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喜的是,自己的女儿/妹妹是怡红院的丫环总管,掌管贾宝玉屋里的一切事务。女儿/妹妹只回家不到一天,宝玉便找到家来,足见他们二人关系甚好,达到了须臾不可分离的程度。由此断定,女儿/妹妹的将来已基本确定——成为宝玉的妾。母子二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妹妹的终身大事随心如愿,心中甜美无言,忙不迭地为贾宝玉摆果桌、倒茶水。袭人对母亲和哥哥的心思看在眼里,乐在心中,她告诉母亲和哥哥说:“你们不用忙,我自然知道,果子也不用摆,也不敢乱给东西吃。”一面说,一面把自己的坐褥拿了铺在一个炕上,宝玉坐了;用自己的脚炉垫了脚;向荷包内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又将自己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于宝玉怀内;然后用自己的茶杯斟了茶,送与宝玉。袭人一连串做了四个动作:首先拿自己的坐褥铺好让宝玉坐;二是用自己的脚炉为宝玉垫脚;三是将自己的手炉焚好放于宝玉怀内;四是用自己的茶杯为宝玉斟茶。我们不难看出,宝玉所用之物皆为袭人所用之物,就表层来说,袭人使用的物件相对干净卫生;就潜层来说,其意蕴深刻,宝玉使用袭人使用过的物件,存有袭人的体温、体香,贾宝玉触摸着袭人用过的物件,就像触摸着袭人一样,感受到她的体温体香,这种将物象意象化的创作方式,为展现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找到了便捷的路径和方法。脂砚斋在此处批道:“用四‘自己’字,写得宝袭二人素日如何亲切如何尊荣,此时一盘托出。盖素日身居侯府绮罗锦绣之中,其安富尊荣之宝玉亲密浃洽谨慎委婉之袭人,是分所应当不必写者也,于今此一补,更见二人平素之情意,且暗透此回中所有母女兄长欲为赎身交口等未到之过文。”①



  袭人性格内向,不善言说、玩笑,但勤于默默工作,她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对宝玉生活的细心照顾上。第九回秦可卿的弟弟秦钟因业师病故特来贾府学堂借读,激起了贾宝玉上学的兴趣,决意进学堂好好念书。为准备宝玉上学用物,袭人早早起来,不仅把宝玉上学用的书笔文物包好,收拾妥当,而且把手炉脚炉并烤火用的炭一并准备好,交给外面伺候宝玉上学的人。宝玉起床后,袭人伺候他梳洗、吃饭,临走时袭人嘱咐道:



  “只是念书的时节想着念书,不念的时节想着家些。别和他们一处顽闹,碰见老爷不是顽的。虽说是奋进要强,那功课宁可少些,一则贪多嚼不烂,二则身子也要保重。这就是我的意思,你可要体谅。”



  “大毛衣我也包好了,交出给小子们去了。学里冷,好歹想着添换,比不得家里有人照顾。脚炉手炉的炭也交出去了,你可着他们添。那一起懒贼,你不说,他们乐的不动,白冻坏了你。”“第九回,



  袭人嘱咐宝玉的话语包含她着对宝玉的无限关切,不像是丫环对主子言说的话语,倒像是母亲对儿子的叮咛,可谓句句情,字字爱,温暖含蓄,像春风细雨般滋润着读者的心田。在第一段话语中,袭人向宝玉传达了三层意思:第一层劝宝玉用心念书,这是正事。宝玉是荣府未来的“当家人”,贾母、王夫人以及贾元春都对宝玉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够读书上进,光耀门庭,承继祖业。所以,宝玉读书是全家人最为高兴和关注的事情。第二层劝宝玉闲暇时间想着家。“家”的含意宽泛深广,既可以指家里的人,如老太太、太太、迎春、探春、惜春、黛玉、宝钗等姊妹,以及宝玉屋里的丫环们。也可指家里的事,如庭院中的花、鱼缸里的鱼等。但袭人在这里所说的“家”更具深意,既难以启齿,不便言明,内心又有一种急欲表达的强烈诉求,真是“不得不言,欲言又止”。袭人用“家”一字囊括殆尽,既名正言顺,又饱含深情,既表达了自己对宝玉的无限牵挂之情,字面又天衣无缝,毫无半点儿破绽。第三层劝宝玉要保重身体。在袭人看来,虽然学习要紧,但功名、前程与身体相比,身体更为重要。读书上进是极好的事情,但要在保重身体的前提下读书,如果身体垮掉了,书读得再多,学问再好,都是白搭。袭人所期望的首先是一个健康的贾宝玉,其次才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贾宝玉。



  第二段话语是对贾宝玉生活上的关心照顾。从衣服到脚炉手炉、烤火用的炭,袭人悉数准备妥当,交与跟宝玉上学的人,嘱咐宝玉时刻提醒他们添加,别冻坏了自己,特别是“比不得家里有人照顾”韵味深长,在家里,宝玉的衣食住行都是袭人照管,天气冷暖,该穿换什么衣服,都是袭人操心。袭人对待宝玉就像母亲照管儿女一般细心周到。宝玉离开怡红院去学堂读书,有谁能像袭人那样细心照顾宝玉呢?宝玉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伺候习惯了的人,他不会照料自己。所以,袭人对宝玉去学堂读书无限牵挂,生怕他遭受一丁点儿委屈。



  袭人对宝玉是慈母般的关爱,她不是把伺候贾宝玉视为是工作,有分内和分外之分,有上下班时间之分,而是全天候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宝玉的关心照顾上。作者为凸显袭人对宝玉的关心、细心,特意把她放置在夏日中午容易困顿、难熬的时段,精心设置了袭人为宝玉绣兜肚、驱赶蚊虫的情节,并且通过宝钗的视野进行全景展现:



  时间:夏日中午。



  地点:怡红院。



  人物:袭人、薛宝钗、贾宝玉、丫环。



  场景:外屋床上横七竖八睡着丫环,里屋贾宝玉睡在床上,袭人坐在床边绣兜肚,旁边放着一柄白犀麈,为宝玉驱赶蚊虫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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